美国：手机支付狂飙11次！数字钱包监管却滞后了？

数字钱包：便捷浪潮下的监管迷思与市场新变

在全球数字经济浪潮的推动下，数字钱包已然成为消费者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工具。它们不仅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支付便捷性，更承载了日益丰富的功能。然而，在科技飞速创新的同时，监管的脚步却显得有些滞后，一场关于创新与规范的拉锯战正在上演。

数字支付的先驱：从邮件“汇款”到全球普及

回溯至1999年，在苹果首款iPhone问世的八年前，一家名为Confinity的硅谷软件初创公司推出了其所谓的“杀手级应用”——PayPal.com。这项服务独具匠心，仅凭一个电子邮件地址，用户便能实现资金的“束流”传输。当时，Confinity在其新闻稿中，将这项技术描述为“通过电子邮件汇款将是网络的下一个杀手级应用”。

PayPal的早期概念源于Confinity通过红外线束传输资金的尝试。1999年夏天，该公司在加州伍德赛德的Buck's餐厅举办了一场名为“Beaming at Buck's”的早餐演示，利用Palm Pilot设备成功转账300万美元，展示了其支付技术的非凡能力。Confinity的联合创始人马克斯·列夫琴（Max Levchin）与彼得·蒂尔（Peter Thiel）在多年后斯坦福大学的一次演讲中，共同回顾了这段创业历程。

历经四分之一个世纪的发展，当初加密和数字化资金传输的开创性努力，如今已演变为一个庞大的全球支付产业。数十亿移动设备上的数字钱包，已然成为消费者层面的核心支付方式。对于许多用户而言，移动钱包已是标配，传统的塑料支付卡在他们眼中，或许与固定电话一样，带有浓厚的“过时”色彩。然而，面对金融科技的日新月异，各国监管机构仍在努力追赶。尽管美国前任拜登政府曾试图对苹果、谷歌和PayPal等数字钱包及点对点支付服务的科技巨头施加新的监管，但现任总统特朗普政府已扭转了这一监管方向。

功能迭代：数字钱包的“十八般武艺”

远离邮件支付的时代，如今的数字钱包功能已经扩展到令人惊叹的程度。它们不仅能够存储数字护照和驾驶执照，还能存放音乐会门票和加密货币，进行股票交易，提供贷款服务，甚至支持工资直接存入。此外，虚拟信用卡和借记卡功能也让消费者能够轻松享受奖励积分。当然，在实体店和线上支付领域，数字钱包依然提供着核心的支付服务。

与此同时，金融科技公司如Cash App的母公司Block和PayPal等，正不断扩展其钱包的功能集，以吸引更多新用户。例如，Cash App正从一个简单的点对点支付应用，转型成为一个能管理客户财务生活的全方位金融平台。

市场数据：PayPal领跑，移动支付成主流

新媒网跨境获悉，根据Statista的数据显示，在第三季度针对约6万名年龄介于18至64岁的美国成年人进行的在线调查中，超过四分之三（77%）的受访者在过去12个月内至少使用过美国三大主流数字钱包之一，即PayPal、Cash App和Apple。

联邦储备委员会的年度支付方式调查报告指出，去年美国消费者平均每月通过手机进行11次支付，而2018年这一数字仅为4次。报告还显示，年收入低于2.5万美元的家庭和55岁及以上的成年人更多依赖现金支付，而18至24岁的年轻人则更倾向于使用手机支付，手机支付在他们所有支付行为中占比高达45%。

从全球范围来看，根据Juniper Research去年11月发布的报告，目前全球约有45亿人使用数字钱包，预计到2029年这一数字将增长至60亿。

然而，要精确确定美国钱包使用情况仍面临挑战。例如，苹果和谷歌将其钱包收入数据归入更广泛的服务和订阅类别，且均不公布具体用户数量。相比之下，Block则通过公布月活跃用户数量来披露Cash App的用户增长情况，截至去年9月，Cash App的活跃用户已达5800万。

监管之手：大型参与者规则的提出与“夭折”

针对数字钱包的迅猛发展，美国拜登政府时期的消费者金融保护局（CFPB）对该行业所需建立的监管护栏，采取了更为宽泛的视角。CFPB随后推出了一项新规，旨在加强对提供数字钱包服务的科技巨头的监管，以更好地保障用户权益。

CFPB前政策分析师莱西·阿克尔（Lacey Aaker）在接受采访时指出，数字钱包正在进行许多类似银行的活动，但其监管方式却与银行不同，这是CFPB制定规则的初衷。许多人将钱包和功能丰富的金融应用作为主要的银行服务来源，但他们往往不会深入阅读企业披露的关于哪些资金可能享受联邦存款保险，或者哪些借记支付受《电子资金转账法案》保护等信息。阿克尔表示，普通消费者没有时间去阅读所有的细则，他们有自己的生活和工作。

2023年11月，CFPB提出了“通用数字消费者支付应用程序大型参与者定义”的规则，以解决金融科技行业蓬勃发展中出现的问题。CFPB在发布规则的新闻稿中提到，“科技巨头和其他在消费金融市场运营的公司，模糊了传统银行和支付业务与商业活动之间的界限。”该机构认为，这种模糊性可能会让消费者面临风险，尤其是在传统银行保障措施（如存款保险）可能不适用的情况下。

该规则的最终版本原计划将监管范围扩大到七家“非银行公司”，这些公司每年处理至少5000万笔消费者交易，约占总共135亿笔消费者支付交易的98%。CFPB并未指明具体涵盖哪些公司，也未将稳定币等加密货币纳入该规则范围。2023年12月，CFPB以法律中特权和机密信息豁免为由，拒绝了外媒根据《信息自由法案》提出的披露钱包数据的请求。

然而，今年在国会着手推翻拜登政府时期的CFPB规则时，这些公司的名字浮出水面。推翻该法规的《国会审查法案》决议，明确提到了七家最大的数字钱包提供商，即谷歌、苹果、三星、PayPal及其Venmo部门、Block的Cash App以及Meta的Facebook。

阿克尔表示，其目标是“真正试图弄清楚，对于这些类型的应用和平台，在保护消费者的同时又不扼杀创新，合适的监管程度是多少。”最为关键的是，CFPB旨在对非银行科技巨头的运营进行监督审查，这与监管机构监督银行的方式如出一辙，此举引发了行业的不满。

包括苹果、Etsy、谷歌和Netflix在内的科技公司和零售商，强烈反对这项于2025年1月生效的规则，该生效时间恰逢特朗普新政府上任前几周。这些科技公司提起联邦诉讼以阻止该规则，并游说议员通过国会决议废除该规则，最终决议获得通过，并由特朗普总统于2025年5月签署。

华盛顿Venable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乔纳森·波姆潘（Jonathan Pompan）表示，该规则是CFPB“越界”的案例。他认为，CFPB试图将传统的消费者信贷法强行套用在现代支付技术上，而国会意识到了这种不匹配，因此及时叫停。

监管现状：一个复杂的拼凑体系

FTI Consulting的董事总经理兼前银行监管律师劳拉·亨特利（Laura Huntley）指出，数字钱包目前在州和联邦法律的混合监管下运营，包括它们与银行的合作关系（涉及客户资金的存款保险），以及在《电子资金转账法案》和E条例下对消费者的义务。此外，银行监管机构、CFPB和联邦贸易委员会（FTC）也会监督金融公司是否遵守“不公平、欺骗或滥用行为和做法”（UDAP）的法律。

在州一级，各州通过其资金传输许可规则对汇款方进行监督，并拥有执法权。钱包内的许多活动也受到美国财政部金融犯罪执法网络（FinCEN）的合规监控。

金融科技协会（Financial Technology Association）的发言人米兰达·马戈斯基（Miranda Margowsky）表示，钱包和点对点（P2P）公司已经受到“高度监管”，该协会的成员包括PayPal和Block。她指出，这些公司作为持牌资金传输机构直接受各州监管，其与银行的合作关系也受到联邦监督。马戈斯基还补充说，钱包公司也必须遵守多项美国消费者保护法律。

尽管CFPB的“大型参与者规则”未能最终实施，但亨特利在采访中强调，“我认为我们永远不能说钱包没有受到监管。它们一直受到监管，并将继续在完全相同的复杂制度下受到监管。”她补充道，即使该规则生效，现有的联邦和州框架也将保持完整无损。届时，我们只是在已经相当密集的监管体系之上，又增加了一层监督。

亨特利认为，在前CFPB主任罗希特·乔普拉（Rohit Chopra）领导下，该机构“非常激进”。但现在，“在特朗普总统任期内，我们显然看到钟摆已经摆动回来了。”她提到，“我们一度认为任何风险都是不可接受的。但这很荒谬，因为我们身处商业世界。”

目前，CFPB列出了消费者可以投诉的十二个金融服务领域，其中包括“资金转移、虚拟货币和货币服务”。除了消费者支付服务之外，CFPB自身也面临着对其未来的关键性质疑。去年11月，CFPB表示，司法部已裁定其从联邦储备系统获取季度资金的机制是非法的，其现有预算将在2026年初失效。根据多方外媒报道，该机构还将诉讼和其他法律执行工作移交给了司法部，其中一些报道还提及了CFPB计划解雇大部分剩余员工。

亨特利及其他专家指出，在CFPB缺位的情况下，州检察长将在消费者金融执法中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亨特利表示，“我知道我们已经提出这个威胁很久了，但各州真的要行动起来了。”她提到，许多曾任职于CFPB和货币监理署（Office of the Comptroller of the Currency）等联邦机构的前监管人员，已经转任州级职务。

消费者信任与市场自律：监管与创新如何平衡

德国汉堡市场研究公司Statista的金融服务分析师雷诺·德·贝斯特（Raynor de Best）指出，与巴西、中国和印度等许多发展中市场不同，美国长期以来广泛使用借记卡和信用卡，这在很大程度上减缓了全服务金融钱包的发展及其监管进程。德·贝斯特专注于数字钱包市场研究，他提到新兴市场“跳过了”信用卡和借记卡时代，围绕移动钱包设计支付体系，并同时建立监管以推动金融普惠。

金融服务咨询公司The Strawhecker Group的产品负责人乔希·伊斯塔斯（Josh Istas）表示，钱包和其他支付平台对安全产品和高效客户服务投入巨大。他认为，粗制滥造的产品和给消费者带来的麻烦会带来严重的财务后果，因此这些平台深深致力于保障产品质量和客户满意度。伊斯塔斯指出，“如果这种信任在任何方面受到滥用，都将违背他们平台增长的主要目标。”他认为，信誉良好的优秀参与者有足够的动力去确保消费者保护。

谷歌公司Google Wallet高管金东民（Dong Min Kim）通过电子邮件表示，鉴于数字钱包的增长，谷歌与监管机构、政策制定者和行业合作伙伴保持对话，以促进消费者保护。他还认为，行业需要一致的监管框架来培养信任和创新。

去年11月13日，在一次产品发布活动中，Block的业务主管欧文·詹宁斯（Owen Jennings）指出，Cash App近期在整合数字货币和向更广泛客户群提供贷款方面的变化，旨在回应客户对“他们如何参与现代经济”的需求。詹宁斯表示：“Cash App正在从一个简单的点对点应用，发展成为一个能让客户管理其财务生活的全方位金融平台。要跨越这一鸿沟，所需的信任水平要高得多。”

对于媒体的多次置评请求，苹果和三星未作回应；Block、谷歌和PayPal也拒绝了高管采访的请求。

跳过细则：消费者面临的潜在风险

新加坡跨境软件公司Thunes（其美国客户包括速汇金国际和西联汇款）美洲区负责人凯尔·罗森（Kyle Rosen）认为，钱包和应用程序生态系统“已经发展到这样一个阶段，即提供数字银行服务的公司需要成为银行，才能真正纳入最符合其所提供服务的框架。”罗森指出，“行业通常领先于监管，先有创新，然后才需要围绕它进行监管。”

银行咨询公司Cornerstone Advisors高级总监托尼·德桑克蒂斯（Tony DeSanctis）表示，消费者并不了解银行与金融科技公司之间的区别，也不知道哪些类型的资金流动受《电子资金转账法案》保护等细节。德桑克蒂斯认为，对消费者而言，一些较大的钱包风险在于哪些金融科技公司或新银行进入市场。最终，关键将在于新进入者如何负责任地行事。新媒网跨境了解到，随着数字钱包功能的不断扩展，消费者在享受便捷的同时，也需要对潜在风险有更清晰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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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源：新媒网 https://nmedialink.com/posts/us-mobile-pay-up-to-11-times-reg-lag.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