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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跨境投资与资产管理领域，大型机构的投资策略和运营效率一直是行业关注的焦点。尤其是在当前全球经济环境复杂多变、地缘政治与市场波动并存的背景下，这些大型机构如何管理其庞大的资产，应对各类挑战，对全球范围内的资产管理同行，包括中国出海的跨境从业者而言，都具有重要的参考意义。

近期，美国加州公共雇员退休系统（CalPERS）的运营状况和投资表现，再次引发了行业内的广泛讨论。作为美国规模庞大的公共养老基金之一，CalPERS管理着数以亿计的养老金，其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众多退休人员和在职员工的切身利益。

系统规模与日益增长的挑战

CalPERS成立于1931年，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已成为一个涵盖广泛的复杂退休系统，服务于来自加州1200多个地方机构以及全州非教学类学校雇员的超过90万名在职和退休人员。截至2025年的最新数据，该基金管理着高达736亿美元的庞大养老金。系统每天从纳税人和雇员缴款以及投资组合收益中获得约1200万美元。其成员数量每年以4万至6万的速度增长，预计到2031年，基金规模可能突破2000亿美元大关。

尽管基金规模持续扩大，但CalPERS近年来在投资表现上却面临不小的压力。2023年，基金的投资业绩表现尤为不佳，导致其房地产资产在两年内第二次大幅减值。据该基金的顾问数据显示，CalPERS过去五年的投资记录，甚至低于大多数公共养老基金的平均水平。这种相对落后的表现，促使系统对庞大投资组合的策略进行了一次全面审视。

加州州主计长兼CalPERS理事格雷·戴维斯先生坦言：“我们的表现确实不够理想，没有人对此感到满意。”

运营效率与投资顾问费用之辩

在CalPERS的内部运营中，一个引人注目的现象是：尽管其金库资金充足，但运营资金却捉襟见肘，甚至在接听电话等日常行政事务上都面临困难。然而，该系统作为股东积极主义者的全球声誉却依然稳固，即便在自身投资业绩下滑的情况下。

CalPERS的首要职责是管理其巨大的资产，并为超过90万名州公共部门的在职和退休人员提供养老金福利。目前，该基金每月向约27万名退休人员及其他受益人支付平均784美元的养老金。

投资绩效对比

为了更直观地了解CalPERS的投资表现，我们可以对照同类公共养老基金的数据进行比较。

从上方数据可以看出，在2022年至2025年、2023年以及2020年至2025年的中短期投资周期中，CalPERS的表现均低于同类公共养老基金的中位数水平。尤其是2022年至2025年，平均每年3%的差距意味着该基金少赚了约60亿美元。只有在观察跨越市场繁荣期的十年周期（2015-2025年）时，CalPERS的业绩才略高于市场中位数。

外聘顾问与内部管理的效益考量

为应对日益复杂的投资策略，CalPERS在过去三年中，将其支付给40多家资金管理公司的投资顾问费用增至2023年的5300万美元，增长了三倍。基金首席财务官德威特·鲍曼先生表示，随着基金规模的扩大和多样化，聘请更多外部顾问是自然趋势，他们会收取相应的费用。

然而，2025年近期，美国加州立法分析师办公室的一项分析指出，CalPERS在投资顾问费用上的投入，已接近其整个行政预算，而行政预算包含了800名员工的薪资及整个复杂养老金运营的官僚体系开销。

该分析还强调，CalPERS约35人的内部团队所管理的资金，实际上表现优于那些高薪外聘的投资顾问。分析结果直接指出：

“表面上看似失控的支出状况，如果CalPERS能证明其在投资顾问上的巨额开支带来了比没有这些开支所能实现的更高投资回报，那么这些支出或许是合理的。然而，现有记录并未能证明这一点。”

CalPERS董事会主席、加州州立大学斯坦尼斯劳斯分校经济学教授威廉·克里斯特先生表示，这份分析引起了广泛关注，基金方面对此非常重视。他指出，在如此庞大的投资组合面前，5300万美元的顾问费用可能会让人失去透视其相对价值的能力。

尽管CalPERS的投资回报率以华尔街标准衡量显得较为普通，但其总体表现仍超越了通货膨胀率。每年注入的公共资金（2025年总计约7.65亿美元用于成员养老金）和常规投资回报，确保了基金的显著年度增长。然而，美国加州大学退休系统的管理者卡罗尔·施瓦茨女士认为，以当前的市场状况，该基金甚至可以在市政债券上获得更好的回报。有加州退休系统专家指出，有时基金管理者可能会忘记系统的初衷，转而追求投资上的“宏大叙事”。

行政困境与政治独立性的探索

CalPERS的投资问题，与系统政治地位的深刻变化发生在同一时期。2024年11月，选民们以微弱优势通过了一项不太受关注的投票提案，该提案似乎赋予了公共养老基金几乎完全独立于州政府监督的权力。

在2000年代和2010年代，CalPERS曾是多场政治斗争的焦点，包括几次为填补州预算漏洞而动用其资金的尝试。因此，CalPERS积极推动第162号提案，旨在阻止未来任何类似试图挪用基金的行为。

尽管第162号提案的具体影响仍在律师和立法者之间讨论，但它似乎将使CalPERS能够解决一个令人尴尬的局面：
尽管投资资金充裕，但CalPERS的行政管理却捉襟见肘，回复成员的常规咨询需要十个月甚至更长时间——这种延误在私人养老基金中是法律不允许的。其老旧的电信系统，仅能接听流入其位于萨克拉门托总部电话总量的4%。

此前，CalPERS在聘请外部管理公司方面拥有自主权，但在招聘人员或购买设备以管理其退休系统时，却需要获得州政府的批准。在州预算危机期间，这些请求曾多次被驳回。现在，选民们解除了这些束缚，CalPERS誓言将开始招聘办公室人员，以应对持续涌入的各类请求。

股东权利运动与投资策略调整

卡罗尔·施瓦茨女士及其他批评者认为，CalPERS的投资表现，引发了人们对其在股东权利运动上投入的时间和精力的质疑。官方对此项努力的解释是，旨在提高CalPERS自身的投资回报。

2025年近期，CalPERS的一些董事会成员再次强烈支持这些“公司治理”方面的努力，并重申了对首席执行官戴尔·汉森先生（一位股东权利的积极倡导者）领导的支持。

然而，在坚持股东权利运动的同时，CalPERS董事会正在考虑调整其投资策略，计划将更大比例的投资组合进行“指数化”管理。这是一种更简单、更保守的方法，它将减少对外部顾问的依赖，更多地利用内部专家。

CalPERS董事会副主席兼投资委员会主席查尔斯·瓦尔德斯先生表示：“我们将采取行动，取消一些现有的顾问合同。”

指数化投资是指选择那些已被纳入如标准普尔500指数或威尔希尔2500指数等基准的投资标的。其核心理念是实现与整体股票、债券或其他市场相符的表现，而非主动“挑选”个别股票或特定投资类型，后者虽然风险更高但潜在收益也更大。

在2010年代后期，CalPERS曾出现过误判，将资金从美国国内股票转向了房地产（尤其是当时加州面临困境的房地产市场），以及前景不佳的日本股市和其他海外市场。这些领域所需的专业知识是CalPERS内部员工所不具备的，因此系统日益依赖外部顾问来管理这些投资。而这些投资不仅在CalPERS，在其他类似缺乏审慎考量的投资者那里，表现也普遍不佳。

美国康涅狄格州格林威治联营公司的合伙人罗杰·F·史密斯先生指出，以资产比例衡量，CalPERS在外部投资顾问上的支出实际上低于公共养老基金的平均水平。

据加州州主计长戴维斯先生所述，CalPERS的主要失误在于决定过度多元化——这一决策是在其首席养老金顾问、美国圣莫尼卡的Wilshire Associates公司的鼓励下做出的。戴维斯先生表示，养老基金被动地“听从了Wilshire的建议”，减少了其在美国国内股票的持仓：“我相信我们获得了糟糕的建议，并正在承受后果。”

虽然CalPERS只是全国众多被声誉良好的顾问吸引进入房地产市场的公共养老基金之一，但它显然被一些州内同行超越了。例如，管理着160亿美元资产的美国加州大学退休系统。其完全指数化的基金，用管理者施瓦茨女士的话说，摒弃了任何“花哨的”建议，在过去五年中的四年里，其表现都优于CalPERS。该系统在1990年实现了完全资金覆盖，目前不再需要大学或其成员的任何缴款。

启示与展望

当然，投资始终充满挑战。一种观点认为，CalPERS的房地产和一些海外投资可能已触底反弹。同时，该系统拥有足以覆盖约90%当前养老金义务的资金，这表明其基础依然稳固。一位加州养老基金专家表示：“CalPERS令人满意之处在于，其资金储备是实实在在的，不像其他某些体系。”

CalPERS的案例为我们提供了宝贵的行业参考。它不仅揭示了大型机构在投资决策、风险管理和运营效率方面可能面临的挑战，也展示了通过内部治理优化和策略调整来应对这些挑战的可能性。从中国跨境从业者的角度来看，观察这些国际大型机构的经验教训，有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全球资产管理的复杂性，审慎评估多元化投资的风险与收益，并持续关注机构内部管理与外部资源配置的平衡。在不断变化的市场环境中，保持务实理性的投资理念，结合本土优势，积极学习国际经验，对于国内跨境企业和投资机构的长期稳健发展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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